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课桌上，我握着那张被老师红笔圈出"朗诵比赛参赛名单"的纸条，指尖轻轻摩挲着"三（2）班李小萌"几个字。作为班级里唯一报名的朗诵选手，此刻我的心脏正像被小鹿撞过般怦怦直跳，书包里那本《少年中国说》已经翻得卷了边。

第一次站在礼堂的舞台上时，我紧张得连话都说不连贯。当聚光灯像火炉般炙烤着后背，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仿佛变成无数双眼睛组成的漩涡。我的声音刚出口就突然卡住，手忙脚乱地翻找讲稿，却把纸页揉成了皱巴巴的团。那次预赛归来，我躲在操场器材室里哭了一下午，眼泪把纸巾盒里的纸巾都浸湿了。

直到那天语文课，王老师把我的朗诵录音调出来放给全班听。当沙哑的嗓音和断断续续的停顿在教室里回荡时，我看见前排的朵朵悄悄把纸巾塞进了抽屉。那天放学后，王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，她身后的绿萝垂下细长的藤蔓，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。"小萌，你听这段'河出伏流，一泻汪洋'，是不是像小溪遇到石头就拐弯了？"老师用激光笔轻轻点着播放器，"要不要试试把字拆开，像搭积木那样重建句子？"

我开始每天放学后留在教室练习。窗外的梧桐叶在暮色中沙沙作响，我跟着《中国诗词大会》的音频逐句拆解，把长句子拆成"河出伏流——像小溪遇到石头就拐弯""一泻汪洋——像江河奔涌到大海"。当同桌小浩用橡皮泥捏出"伏流""汪洋"两个小模型时，我忽然发现"伏流"是藏在山体下的暗河，"汪洋"是奔涌到大海前的最后冲刺。

真正让我突破瓶颈的，是那个暴雨突袭的傍晚。我抱着书包冲进雨幕时，发现传达室门口站着浑身湿透的朵朵。"我听说你声音哑了，"她递给我一支纸巾，"我们班同学都录了加油视频。"教室后墙的电子屏上，几十个摄像头同时亮起，小浩的镜头里飘着用作业本折的纸船，朵朵的镜头里晃动着用橡皮泥捏的浪花。当王老师把班级录制的视频剪辑成《少年中国说》特别版时，我看见屏幕里每个同学都举着写满鼓励话语的卡片。

决赛当天，礼堂穹顶的星空灯亮起时，我忽然想起第一次登台时王老师说的话："真正的朗诵不是表演，是让文字从心里流出来。"当聚光灯再次笼罩住我，这次我深吸一口气，把《少年中国说》拆解过的句子重新拼接成完整的江河。当读到"纵有千古，横有八荒"时，我看见朵朵在台下拼命挥舞着印有"八荒"字样的手帕；当念到"前途似海，来日方长"时，小浩带头鼓起了掌。

站在领奖台上时，我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，但这次是因为喜悦。当王老师把"最佳风采奖"的奖状递给我时，我看见奖状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同学们的笔迹：朵朵画的浪花，小浩画的航船，还有王老师用红笔写的"文字是有生命的"。

回家的路上，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。我摸着书包里那本被翻烂的《少年中国说》，忽然明白朗诵比赛教会我的不只是站在舞台上的勇气。那些在办公室拆解文字的夜晚，在雨中收到同学鼓励的瞬间，在礼堂穹顶下听见文字流动的声音，都像春天的细雨一样，悄悄滋润着我心里那棵正在生长的小树苗。